这个石洞存在好多年了。能不能做个旅游景点?这是郑老师09年的博文。照片摄影钱孝钢(网络ID推敲)
虞山北麓僻静的山脚下,有一个清澈得发蓝的水塘,水塘边有一个掩映在绿树红花之中的小村子。偶然路过的游人,除了赞叹这个小村的清净外,却根本不会想到,这小村后边的山坡上,还有一个迷宫似的秘境。
我的朋友是位研究气功推拿和中草药的行家。为了采集中草药,他几乎读遍了虞山上每一个沟沟坎坎。我喜欢探幽,他爱好采药,俩人常结伴上山,向无路处乱闯。但这个地方,我俩却都是第一次发现。
那天,我们穿过这个小村子,来到小村后边。面向山麓是一块开阔地(现在这块开阔地上已盖起了工棚库房),忽然感到这块开阔地渐远渐窄的尽头有些诡异:一条隐约的垅岗横陈在山腰处蜿蜒而来,颇有些像一条狮头龙身的巨兽。而这条垅岗与开阔地尽头的交接处,就是那个“狮头”的鼻子底下,有一个豁口。透过那个豁口,远远地可看到里面有树稍在晃动。这分明在提醒我们,在这垅岗和后面的莽苍山麓之间,可能还有一个神秘的凹宕。
拨开一人多高的杂树茅草,曲曲弯弯来到豁口下,才发现那个豁口其实很高,离我们站立地还有一道两三人高的石壁。我们手脚并用,翻上那道石壁,终于来到了豁口当中。
这时的感觉是来到了一个门里门外两重天的门槛。门外,是远处散落着人间烟火的村郭篱落,门里,则似乎是处处有幽灵在飘忽的石宫窟群。
这是一个桶形的石宕,整个石宕有几个篮球场大小。我们脚下的豁口,是进出这个石宕的唯一通道。宕子内的周围都是风化的石壁,四壁向中间还犬牙般伸出一片片象屏风一样的刀削薄崖。而就在这石崖石壁间,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,形状不一,深浅各异的洞窟,就象一只只大怪眼,把我们围在中间,幽幽地看着我们。
我们决定先去探一探石宕正面那个最大的洞穴。
这个洞外表有些象老石洞,但洞口与其相比还要阴森高大。小心地越过洞口边从崖上崩落下来的大石块,往下走不多步就感到脚下很平实。起先眼前一片黑暗,等眼睛慢慢适应后,才发现这个洞很大,但不高,真像一个矮矮的舞厅,洞顶和地面都是平展展的,洞厅中央还有一个不规则的大石柱支撑着大片的洞顶。再往里走,黑暗紧裹着我们,然终于摸到了洞底,感觉也是很宽敞和顺。使我们感到惊奇的,是洞里的地面似乎曾有过许多人的踩踏,显得硬实。我发现了洞厅一角,黑暗中好像还有一个小房子的石质基础,就如农村人家造房子,砖墙尚没砌,但已摆好的“石脚”一样。而我的朋友,以他采药练就的能一眼辨清细枝末叶的眼力,还辨出了洞地上有车辙的痕迹。但我不敢相信:我们尚且需四肢并用才能翻上这石宕,这车子又如何进来?
从最大的洞里出来,我们又去钻了一下石宕侧面那个也是很大的洞穴。
这个洞穴和前一个风格完全不同。如果说,前一个洞象史前原始人居住的穴,那后一个洞就象中世纪欧洲人建的有穹顶的廊。它的主洞相对较高较窄,并有曲折弯转。“采光”很好——因为这个横向的主洞的顶上,还有一个垂直贯穿的附洞,在洞下向上看就如坐井观天,奇绝的是这个朝天的洞口上还横着一条大石梁,在天幕下斜搭着,似乎随时要塌下来。而这个主洞的侧壁还有多个看得见洞外树草的小洞,因此可感到这个主洞的洞壁很薄,外面就是那个石宕。行走于这个洞中,但见洞上有洞,洞旁有洞,明暗相间,藤石互现,这真是名符其实的“别有洞天”。
除了石宕内这两个大洞外,还有其他不少的洞穴,相比较就小而浅了,我们也没有一一细探。但有一点是共同的,这个石窟群的石质都是赭红色的,并有很明显的人工斧凿的痕迹。它始于什么时代?是屯兵?是开矿?是古墓俑穴?还是藏宝寻宝?
我的朋友忽然想起,他在此地的不太远处,也发现了类似这里的地貌。好奇的我,隔两天又跟着他去“考察”了一番。
那是在小石洞往“巫相岗”陡峭的山路旁边,往右拐,行不多路,就见杂树荆棘间,也散落着一片片屏风一样的刀削薄崖。崖壁都有两三丈高,有的像两扇半掩的巨门,有的像一堵将塌的危墙。藤萝拂拂,松涛飒飒,这些不知出自何年何因的怪阵,就这样冷眼漠视着山下的绿畴平野,世事兴衰。虽没有发现像样的洞穴,但一样的赭红石崖,一样的斧凿而成,这,真让人感到怪异。
以后的日子里,我和我的朋友一直在探索这个谜团。
我对这种地貌的形成,最终认为都是与开采特殊石料有关。并找出了几个不甚确定的“选择题”答案:
——颜料?小石洞左前方的山脚下,就是元代大画家黄公望的墓冢墓道。黄公望的浅绛山水画,曾在中国国画史上达到一个顶峰。而他的浅绛颜料,就是取材于虞山上的赭石。已故著名画家钱松嵒在他的《画语录》中说:“画山石及人面所用赭石都是自制的,……相传常熟虞山黄大痴墓旁的赭石很好,后人崇拜大痴,因此以为他墓旁的赭石也特别好。”六七百年间,各地由此前来开石制颜料的,想来不会少。只因年代久远,人事都已湮没了。
——砚石?也许很多人不知道,“常熟虞山赭石砚”也是中国名砚之一。《中国砚石别名资料》称,虞山赭石砚“砚石产于常熟虞山西麓黄公望墓一带,块石分布在山腰和山麓,大如磨盘,小如拳头。”现今这种砚石已开挖殆尽,很难再觅。这个赭石砚磨出的墨最宜书写楹联,那联上的黑字对着日光,有隐隐的红晕泛出,是为所谓的“中国黑”。清末民初的书画家吴昌硕,对此砚台情有独钟。相传,吴昌硕有一次作画时想用赭色而不得,急中生智,就取虞山赭石砚,“用牛皮胶代墨和水研之,赭色便出。”
——朱砂?清朝乾隆年间有个僧人叫释宗安,他在主持虞山破山兴福寺的十五年间,写了许多吟咏虞山景点的诗,如《破龙涧》《缺尾螺》《高僧墓》等,其中有一首题为《朱砂洞》的,是这样写的:“洞空砂出矿,馀气染枫林。草长紫芝秀,花开红药深。人来忘客虑,坐久定人心。踯躅声随应,铿然金石音。”这说明,在清乾隆时或乾隆前,虞山上是有开采朱砂的矿洞的。究竟在哪里,如今是个谜。
其实,上述三个答案,都是可以联系起来的。砚台和颜料,都是古代文人书画的必备之物,且按有关记载,这两种原料都产在黄公望的墓附近。吴昌硕干脆把虞山砚一物两用了:写字时磨墨,作画时研色。而朱砂,有资料称,制作浅绛颜料时,赭石磨细后原本就是要调入朱砂的。由此看来,如若我的假设真的与实情有关联,那我们不经意间发现的洞窟秘境,对古城常熟,对十里虞山,所蕴含的深厚的文化底蕴,又将添上一抹彩笔。
——但也许,什么也不是。
忘了告诉各位,那个僻静清幽的小村子,就在虞山北麓的三峰寺和龙殿庙之间,名字叫“张鸟园村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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