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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写清洁的文字，记录瞬间的领悟

——晓寒

我相信每件器具，每个人，都是美的。——晓寒

又是新的开始。

在漫长的时光里，

我们和岁月建立了深厚的情感。

在光影里，

我们看见墙上的画饼越来越少。

要么是实现了；

要么是在日光中消弭于无形。

有惊恐，

以为自己连画饼的勇气也没有了；

有笃定，

总有所获在手；

有期待，

不知道明天的自己会给自己画一张怎样的饼？

.....

虽已不惑，

却又有越来越多的迷惑和不解，

对世界和自我的探索越来越深入而广博，

重新回到懵懂而无措的状态。

在每一个无眠的夜晚，

紧紧握住自己的手，

知道自己一直在，

于是便安心。

家里一直放着一个同治年间的小碟子，在中国这样有着几千年漫长的历史的国度，不算什么，至多算是一件旧物。普通人家的一件日常旧物。

这个碟子本来是十个一套的，外婆就放在厨房的碗橱里面，平常也不太用，就是过年时候放点果品糕点祭灶供菩萨，后来陆陆续续被收破旧的顺手牵羊牵走了。也是，七八十年代的农村是不关门的，因为当时民风淳朴，邻里都是知根知底，人口流动也少，最多是那些收破旧，收鸡毛鳖壳的隔些时日会逛到村里来，所以门户是很松的。白天农人们都去地头做生活，门是不锁的。很多物件也随意地放在连廊下，不归置收拾的。

外婆的铜脸盆，铜火熜，餐橱里的瓷器，就是这样一点点遗失的。等我长大的时候，家里所剩已经不多，见我喜欢，就一股脑给了我。并不是大富大贵的家族，只是平常稼户人家，所以家中的瓷器多半都是民窑的制品。这个碟子也不例外。

但是民窑有民窑的好。就是拙朴有趣。有灵气。颜色也是民间喜欢的红和绿。却又不是大红大绿，不用太讲究礼仪，要有规矩，好看喜庆或是轻灵有趣就好。

这个碟子，是“蝶戏花间”的画面。蝴蝶是我们小时候常常会画在纸上的那种蝶，好像是信手描来，却也是张开翅膀要飞起来的样子。花也是普通的屋前房后常见的花，是夕颜、荷花和芍药。夕颜也就是喇叭花，总是在晚间慢慢开放，清晨就开满了一墙；荷花，江南很常见，寓意也很好，是和美和睦，还象征着“出淤泥而不染”的高洁；芍药，不是花王，牡丹才是，但民间却是芍药种的多，牡丹大概多半属于皇亲贵族吧。

这些花草，都会在夏天灼灼地开出花来，鲜艳却平易，灿烂而自在地开着，一年一枯荣，却是年年都会盛开，应着季节，在岁月里绽放。

我以前总是用这个碟子存放每年落下的朱砂根的果子，艳艳的果子会慢慢地转成深红，再变成深紫，有一点点细尘会蒙上去，但总是十分相宜。今年朱砂根的果子还在枝上挂着，就放了一串南天竹的果子，是散步时候在庭院里捡到的，放了好几个月，还是很好看。大概是因为器皿和果子都是自然朴素而简单的吧，不做作不矫揉，就有了自然流露的气韵。

普通人家的一件日常旧物。但却是在悠长的岁月里浸染了人间温暖的烟火，是细碎的日子无声无息的累积见证。这是是外婆给我的“嫁妆”之一。外婆说，不值钱，只是你欢喜，欢喜就好。人生在世，只有一世为人，欢喜，平安，良善，晓得自己在想要什么在做什么顶要紧。

我是外婆养大的孩子，晓得乡村生活中最朴素而至理的生活观念。平常一饭一羹，一碗一碟，一菜一蔬，一瓢一杯......都是训练。当我遇到一些心中不平之事，慢慢洗手做羹汤，便一点点地过去了，消失在日常的细枝末叶中。这是外婆的智慧。

过年去看望外公外婆。外婆还可以下腰抬腿，外公在两年前动过大手术，人稍稍清瘦了一点，他们一起走过了六十多年了。如今都已是耄耋之年，勤力善良宽容，不拒绝新事物，常怀体谅之心，不随波逐流，纳言而笃行，所以一直是很年轻的样子。房前屋后种满菜蔬和果树，每年夏秋都会让我们去吃无花果和老柿子。外公还会爬上高高的木梯子，帮我们剪果子。我喜欢和他们聊天，每次都会化解我心中的块垒。我爱他们。

我相信每一件物品，每一个人，都是美的。不过是各花入各眼，或是还需要时光去雕琢。万物有灵。每一个器皿里，都住着精魂。她们都在岁月里，长成自己想要的样子。

昨起读宋词。

晓寒清梦。

有沉吟。

遇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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